苏文的房子已经被查封,我便没有地方住了。
幸亏,秦浩穿着便衣在那里等我,说带我去见苏文。
这个小家伙,当警察还没上道,但做狗腿子可是一流,他作为一个警察,不知道这件事是不能做的吗?
不过,无所谓,不重要。
即便,他不送我过去,我也会找过去的。
车子在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刻,我看见车贸易大楼的显示屏上,正在播放着一个小女孩满脸泪花地喊「妈妈」的画面。
我认识她,她是红姐的女儿,叫禾禾,今年9岁了。
孩子是最纯真的。
她不会做这种事,一定是那个贱男人觉得他的那些丑事爆出来,影响到了红姐留下的著作版权,所以赶紧利用女儿卖惨来捞一波。
真恶心!!!
抱歉,我说的是那个女孩。
我曾经无数次问过红姐为什么不离婚?
她总是苦笑着对我说:「他从前不这样的。」
然后,一副「甘之如饴」地口吻说:「何况,我女儿还小,我想给她一个完整的家。」
这时候,这个女孩就一点都不可爱了,她不是一个人,她是一条锁链,她让一个女人心甘情愿地待在囚笼里。
那天,我问了她很多次:「你愿意挣脱这条锁链吗?」
可她每次的回答都说「不」,她每说一次「不」,我就捅她一刀。
可她一次都没有放弃过,坚持要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。
我真是不懂,她有没有想过,有这样的父亲比没有父亲更惨?
我看,归根结底,她就是舍不得那个贱男人。
「嫂子,你别看。」车子启动了,我的目光还停留在那里,秦浩愤愤不平地说,「他比凶手更可恶,凶手杀人,他吃人血馒头。」
我扬了扬唇:「你这个三观不对,凶手永远是最可恶的。」
秦浩愣了一下,前面路况不太好,他便没再说话了。
我也不想说话了。
我在思考怎么杀下一个。
10
苏文重新在外面找个房子,很隐秘。
下车之后,秦浩还带着我走了好几分钟,弯弯道道的,像个迷宫。
这要是在这里杀了人,能不能走出去,真的是个问号。
我到时,苏文已经把房子改造成了他的案件分析室。
大厅里,到处都是贴着与案情相关的照片与资料。
那些受害者的死亡照片,看似混乱实质又很有秩序地贴在墙上。
这又勾起了我许多封存的记忆。
那种杀人时的快感,充斥着我的身体里的每个细胞。
听着受害人的哀求声,瞧着他们濒临死亡时的模样,以及他们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恐惧感,我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在舒展。
真的很痛快。
可是,我杀红姐的时候,这种感觉已经被减弱很多了。
因为她没有达到我的期望。
苏文瞥眼看见了我,可他不想自己的思路被打断,并没有理会我,继续写写画画。
好久好久后,他才停下来。
很疲惫,很挫败。
很明显,他没有找到他想要的答案。
夜里,我在沙发上坐着,他把脑袋枕在我的大腿上,我们一起听着舒缓的轻音乐,暂时地忘记了那些不愉快的、阴沉的事。
突然,我来了兴致。
我低头吻了一下他的额头。
他就那样瞧着我,目光像个无助的孩子,急切地寻找女人的安慰。
事后,他抚摸着我心口的枪伤疤,问我还痛不痛?
曾几何时,我在他的面前痛哭流泪,求助般地瞧着他,捂着心口说:「我痛,这里好痛。」
是!
那一次,我唯一的亲人去世了。
我的奶奶。
在我被调查的过程中,听闻我受了伤,年迈的她一时悲伤过度,就死在了去背调的警察面前。
为此,苏文对我也有了无穷无尽的歉意。
在我受伤那段时间里对我百般照顾,终究沉浸在我为他编织的爱情网里。
这一刻,我居然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。
我说:「我想生个孩子。」
真惊奇!
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。
「不行。」苏文几乎没有思考,「对不起,依依,现在不行,等我把这个案子办完,等我抓到那个变态,我带你离开这里,我们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,过一种平凡安康的日子,好不好?」
不好!
给你机会,你不要,那就不要怪我。
很快地他就恢复到了那种紧张而阴沉的破案氛围里,他取出了一根烟来抽,一口连着一口地吐出白色的烟雾圈儿。
我试探地问道:「你有没有怀疑过我?」
「怎么可能?」他垂眸打量了我一眼,「凶手的拳头能打破一个人的脑袋,你可以吗?」
「他能单手将一个人举起后,再摔在地上,你能吗?」
「侧写倾向凶手是一个170左右的大力男士。」
这是第一次,他详细地在我面前讲案情。
他说:「你唯一的嫌疑就是出现在了案发现场,可这只是个意外。」
他让我别胡思乱想,说有他在,不会让旁人平白无故地冤枉我。
可就在这里,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,顿时,他惊坐起来,喃喃地说:「不一样?这一次不一样。」
11
他思考问题时,就是什么都不理不顾的,掀开被子就下床了,穿着裤衩就离开了房间。
等着我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,他正在巴拉着那些杂乱无章的材料,最后停留在了红姐的受害照片上。
「不伤要害,不是为了折磨凶手,是为了不让她死,所以,死亡时间才会对不上?」
他陷入了深度的自我怀疑中,我瞧着他那忙忙碌碌的背影,贪婪着瞧着他古铜色肌肤散发出来的男人魅力。
「蒙太奇。
「窗户?
「中午十二点,从窗户爬进来,杀人之后再离去,然后给手上的伤口找一个合理的理由?
「完美的证据,一定是人为的精心设计。
「为什么?
「相比前几次,这一次,看似天衣无缝的杀人现场,实质漏洞百出。
「房间里为什么没有血液喷射现象?凶手复仇,根本就不需要处理现场。
「所以?
「目标不是红姐,是、是我?」
即便是背影,我也感觉得到他的双手在颤抖。
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,智商还是在线的。
他终于想通了,猛然他回了头,正巧对上我的目光,我正满脸微笑地看向他。
我能从他的反应里,感受得到我的笑容有多恐怖,我的眼神又有多骇人。
不过,他没有那么多时间考虑。
他想反抗,可来不及了。
他的衣服已经被我脱干净了,就这么一条裤衩,他什么都掏不出来。
再警惕的男人,在床上也是放松的。
不等他出手,我已经狠狠地朝他胸口打了一拳,在因为疼痛而张嘴呼吸的时刻,我将手中的「冰鸭梨」直接塞入了他的嘴巴里。
那是一个用水冰冻成灯泡形状的东西,塞在口腔里,能让人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他猜得没有错,我就是力气大,而且随着我年龄的增长,我的力气越来越大,大到我时刻想杀人来发泄我身体里的洪荒之力。
「查了我三年的苏警官,最后死在我的手里,一定会引起轰动吧?
「不会有人再骂你是废物了,他们会说你是英雄。
「这些日子,你很痛苦,对不对?
「明明你的感觉是对的,可却没有人相信你,甚至连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。
「一开始就在怀疑是不是?
「恋爱两年多,同居一年多,从未放下过戒心,对不对?」
我不打算用工具杀他,我认定,工具不配。
我用我的拳头,一次又一次地暴击着他的心脏,我瞧着他那鲜红的血一口连着一口地往外吐。
我又找到那种感觉,那种「释放」的感觉。
杀他,可比杀红姐痛快多了。
那时,我差点儿以为自己不爱杀人了。
原来不是!
「哈哈哈,后悔是吗?
「你想不到,你是第9个吧?」
不知过了多久,我停止了,因为,他眼睛里没有了光。
你瞧,他这个受过专业训练的警察,面对我都没有还手的能力,何况那些普通人。
那还不是我手中的面团,我想怎么捏就怎么捏?
时间久了,冰块儿就逐渐化了,他吐出了那一块已经变形的血冰。
我也停下了手,因为我想听听他的遗言,就像当初我想听我奶奶的遗言一样。
可他们说,奶奶什么也没有说,她倒下,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了。
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他艰难地抬起手,试图抚摸我的脸,他吃力地哀求我说:「依依,别、别杀我……杀了我,你就暴露了。」
那一刹那,我麻了。
心麻了。
该死!
原来,这不是心慌的感觉。
这是心动的感觉。
12
警车终究是到了。
我被抓了。
据说,我再次引爆了整个网络。
「越美的女人,心越恨。」这个文案火遍全网。
甚至有人煽动民众,打着为了受害者讨回公道的幌子,把江北警察局围了个水泄不通。
他们要求立刻处死我。
怎么可能?
一群法盲。
法律这个时候,对我是有用的。
未经法律审判,谁也要不了我的命。
该死!
他们问了我很多问题,不过,并没有一一作答。
「你以为你是神,所以你提前40个小时预警?」
「你以为你可以操纵人们的生死?」
「谁给了你们这样的权利?」
「为结束人们的痛苦而杀人?可笑!」
「你以为你很强?」
「实质,你不过是个Loser,因为你根本就杀不了那些有防御能力的人,所以你只能把你的魔爪伸向那些比你更弱的人。」
审讯我的人对我带着非常大的情绪,毕竟,他们谁不想生吞活剥我?
我只是微笑着,告诉他:「以上的话,我全部反弹给你们。提前40个小时预警,并不是我想要挑衅你们,而是告诉你们,我给你们40个小时的救人时间,可是你们次次都失败,是你们的无能,让他们选择离开这个世界。
「你们才是真正的Loser,你们手持律法赋予的权利,拿着人们辛苦上供的税收,可你们依旧让那么多人们,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。
「你们既不能保护人们的安全,又不能减轻人们的痛苦,你们只能将所有的怒火发泄给你们认定的恶魔。」
自始至终,我没有一丝的悔意。
这让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对我咬牙切齿,可也仅限如此,因为法律规定,他们不能暴力执法。
最终,我被关进了拘留所。
他们将我单独关押,因为我太危险了。
可他们依旧要给我防风的机会,因为这是我的人权。
在我接受审判之前,谁也没有资格剥夺我的权利。
只是他们自己制定的游戏规则,他们必须遵守着。
我又想杀人了。
拘留所里的犯人们,你们瑟瑟发抖吗?